月月亭

爱发电,inner,TagTree同名乱七八糟制造者

【玉禾】睡莲〖二〗

不出所料,夏禾总是会在这里等着他,这里不知道是哪里,总之,张灵玉总能找到她。

看到张灵玉摆好画具开始作画时,她就会悄悄地从张灵玉看不见的地方溜出来,

坐在他身侧玩他的发尾,在他耳边哈气,陪着他画画,哼不知道曲名的歌。

每一次被调戏得面红耳赤的都是张灵玉。

张灵玉从来都挺排斥别人莫名其妙地碰他,特别是他在画画的时候。

他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在画室画画,隔壁表演系的诸葛青跑进画室找他。

诸葛青不像王也,王也走起路来好歹有液体碰撞杯体的响声。是的,水杯是本体。

诸葛青跟阿飘一样绕到他的背后,二话没说把手搭在张灵玉的肩上,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。

裤袋里的手机很听话的掉进了装有洗笔水的桶里,那天张灵玉得到了一台游过泳的手机。

其实类似悲剧还有很多,例如被打扰后点错的高光,惊吓状态下撕胶带时表演劈叉的画纸,稍稍一碰就分尸的即将削成型的完美铅笔。

美术生的崩溃瞬间都在不轻易的一碰间触发,没办法,谁让张灵玉脾气好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过去了。

之后也就半个月没再理过诸葛青而已。

但是面对夏禾,他不知道该怎么生气。

顺着她,依着她,慢慢地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。

换个方向想,他至少显得没看起来那么孤独,也有人陪他说说话。

一天清晨到傍晚的时间,长也不长,短也不短。

夕阳总会西下,寂静的森林被阳光照的发亮,在层层迷雾下,清晰却又带着一层薄薄的模糊,些许神秘感让他们不由得驻足观望。

“你还不回去吗?”夏禾侧坐在他身旁,眼眸还望着夕阳。

一层橙黄色的光亮打在她身上,霞粉色的头发仿佛要和这片山林里的天空融为一体。该调成什么颜色,才能完全贴合。

“那就明天见吧。”张灵玉也不敢笃定明天一定能见面,可他就是希望能见到她。

夏禾待在原地目送他离开,他的影子越来越小,最后变成一粒芝麻这么大点。

她现在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,于是乎继续游荡在这片寂静的山林。

等到黑夜渐渐席卷完这里的一切,她来到有萤火虫点亮的岸边。跪坐着伸手捣弄着奔涌得不知疲倦的流水,每到夜晚,她的胸腔仿佛都有止不住的悲伤在暗涌。

“都不在了……”哀怨的叹息只留得被山林吞没的下场。

她最后哪都没有去。

午夜的蝉鸣渐消,梦和现实不断交织,是回忆抑或是未知都能令人倍感煎熬。

“我们都有属于各种的秘密。”

夏禾睁开眼,熟悉的触感让她清楚感受到,自己正枕在姐姐的腿上。

遗憾的是,她看不清姐姐的脸。

“关于什么的秘密?”夏禾平静地问到,她从以前问到如今,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秘密,让她变成孤零零一个人。

沉默。

姐姐没有停止抚摸夏禾的头顶,她似乎在思考,也好似在安抚。

夏禾快要溺死在无言的沉默里,她想要开口,她也做不到。她没有控制梦境的能力。

“一个关于凋零的秘密。”姐姐终于开口。

“那姐姐你还会回来,对吗?!”夏禾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。

凋零,重生,她天真的以为大自然的一切都离不开这套轮回。

她错了,错得很彻底。

没有回答,没有对话,只有一些像走马灯一样的片段在放映。

渐渐地梦碎了,温热的泪水挂在眼角,醒来时她只是随手掬了把水洗了个脸。

现在只希望有人能陪陪她,好让她没那么孤独。

她不敢肯定张灵玉是否愿意,可她也不肯定张灵玉真的不同于往常恶劣的追求者。

张灵玉来的时候,只见到夏禾一手撑在岸上,跪坐着垂下脸向溪水发呆。

“早上好,昨晚还好吗?”一句轻声的问候。

“不算好,很糟糕。”夏禾仍然保持背对他。

“没关系,以后就不会糟糕了。”张灵玉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难过,他走上去,蹲下轻拍着她的背,希望这能安抚到她。

夏禾被张灵玉触碰到的那一刻,才如梦初醒。

‘有人能来陪你了。’

她脑内循环播放着这个声音。

转过身看见他时,他已经在簌簌作画。

“你在画什么?”

“画这片山林水泽,天空草地,叶脉鲜花。”

“总之就是画大自然,画大自然蓬勃的生命力,画属于这里的真实素朴,千变万化。”

夏禾听完一言不发,她像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,给他哼唱。

她不想再患得患失。

她走向前。

夏禾跪坐在他面前,发丝仍带有清晨的浸润后未干透的潮气,她的耳后别着几朵山间生长的野花。

她在赌,赌他真正见过她的眼睛后会彻底无意识地沉沦,像以前那些贪婪恶劣的追求者一样。

她抬起双手,捧起他的脸,望着他清透的眼眸,在自己的脸上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,双眸微眯,艳唇轻起。

“你说想画属于大自然的美,那我呢?我不美吗?”被她收入眼帘的的不仅仅是一双无杂质的眼眸,还有他发光的银丝,秀美的脸庞,错愕的神情,不含杂质的眼眸,该沉沦的是她,不是吗?

张灵玉对这种场面从未涉猎,眼前的女子跪坐在自己面前,手臂抬起时一边挂在肩头的吊带滑落,霎时春光外露。

当干燥的指尖触碰到他面部肌肤的那一刻,脑内仿佛有无数紧绷的弦丝断裂。面前的女子玉肌如雪,颜美如瓷,手如柔荑,朱唇微启。

他想吻下去,脑内有且仅有这一个声音在引诱他。

但他不能,他也不敢,他只能将这一切无声的收入眼底,再次回忆时将它呈现在纸页上。只能用画笔蘸上颜料,一笔一笔地勾勒这幅旖旎的画面。

他伸出手,向她探去,她一边的发丝自然垂坠,遮挡住了另外一只眼睛。

‘这只碧眸不应该被遮挡’。

最终,他只是轻轻地将夏禾面前垂坠的发丝挽回了耳后,重新对上她炽热的视线。

“美,很美,如果可以的话,希望你不介意我用笨拙的笔墨将你描摹。”他平静得不像话。

不,不是的,每一个见过她眼睛的人类都不会像他这样。他们现在已经要把持不住,想要拥吻她,占有她,抑或是在山林里不断地追逐她。

甚至在得不到她时,用低贱的言语形容她。不是的,决对不该是这样。

‘承认他的不同吧。’

夏禾自己肯定意料不到,当时自己的脸上的神情有多错愕。

后知后觉地发现,被不小心触碰到的耳垂开始有发烫的迹象。

她收回其中一只手,摆在腿上,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,缓缓开口。

“好啊,想怎么画我都可以。”夏禾在张灵玉面前再也摆不出谄媚的假笑了。

接下来的一切,都是那么理所当然。

夏禾不会再无所事事,尽管只是做一个无需多摆动的模特。

明明和自己在溪水里静息无异,但是她更乐意被眼前这个青年用画笔描摹在纸上。

但“无需多摆动”只是张灵玉希望的。

“夏禾小姐,画画很需要时间。”张灵玉边说边发出无奈的叹息。

否则她还能画很多很多她。

好吧,她确实动得有点多了,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勾起她的注意。

有一次她保持半卧着的姿态,最后竟然直接睡着了。

张灵玉是哭笑不得,她也就在睡着的时候最安静。

夏禾记得她睡前的场景,那时的阳光穿刺过枝梢,一片灿烂摇曳,斑驳的剪影打在草坪上。

她远望着天空在起伏山峦之上安歇,黄蝶在一整片花花绿绿的空间上翩跹而过。她开始小声地哼唱,缓慢舒展,没有任何技巧可言,她的歌声本就是天赐的礼遇,应和着树间洪流的吟唱,应和着远方神明的吟唱,应和着奔涌血液的吟唱。

神的歌声里或许不存在字词,她这么想着。

渐渐的,她听见精致的树叶被风打得簌簌作响,听见晶莹的溪流传来潺潺叮咚。

她停下哼唱,任由微风的爱抚。

直到她闭上了双眼,直到她渐渐听不清……

张灵玉看着她的躯体随着呼吸起伏,多么奇妙,她的呼吸如同睡莲张合。夏禾熟睡的呼吸,和这片寂静山林一样,圆满而富有有生机。

夏禾的睡颜舒展而宁静,睫毛随着呼吸抖动,唇部微颤,张灵玉听不清她的呓语。

肩带又一次无意的滑落,白花花一大片肌肤外露,面对艺术的躯体,别开眼是难事。

远处传来雄鸟求偶的鸣叫,这般热烈,这般宽亮。

胸中的火这般灼烧,心脏这般跳动,无名的呐喊,欢呼,他只能继续承受,随着血液流动。

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夏天,对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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